「謊言是真實的影子」

這是日劇《新參者》的核心之一,也是人生的真理之一。
謊言有三種,一種是為了保護自己、一種是為了包庇別人、一種是為了欺騙別人。
在《新參者》裡,幾乎都是前面二種。
一個職責是辦案的刑警,可以將所有因為事件而受到傷害的人,皆視為受害者,而在辦案解開謎題、尋找犯人的過程中,也能一一串連起死者來不及說出來的話、來不及送出的禮、來不及表達的祝福和情感,讓突然之間被中止了人生離開人際連結而什麼都來不及表達與交待的被害者,透過這些蛛絲螞跡,即使無法重生,也再現了被害者的心思意念。

姑且不論現實生活中有沒有可能發生這樣的事、出現這樣的人,如果說一部小說一齣劇的價值可以用什麼作為代表,我最喜歡的詞彙之一就是「感動」。

而這實在很老套又太過尋常的字眼,卻真的代表一種撫慰,雖說是尋常,但在各種專業都發展到極致的現在,在任何形式都是要再現自我的這個年代,能給人感動,願意給人感動和撫慰,其實是需要放下自我,去想像或挖掘同理心,挖掘一種全人類生活的共通點,這當然是從自我出發,但終點不在自己,而是在他人。

在這個講求自我完成才是王道的時代,對於願意用各種手法或形式去探尋各種人性的表達與可能的表現,不管是小說戲劇電影,都讓人感動,這種感動是源於自己被看見被理解的撫慰。

在昨晚艾莉索‧薇莎拉茲獨奏的舒曼中,我突然領悟到,一向被視為邪惡與背叛的謊言,其實並不那麼罪惡。透過東野圭吾筆下的刑警加賀恭一郎,謊言被解開的同時,因被害者死亡而感到傷害的眾多被害者,也在加賀一一破解謊言密碼的同時,得到某種程度的療癒,而能繼續朝向人生的道路前進,這些因為害怕、想保護別人等等理由所誕生的謊言,並沒有因為謊言必然而來的真相造成背叛,而是從人形町的十字路邁向光明的那一端。

《新參者》巔覆我對謊言的詮釋。猛然識破謊言的表象,為著以為必定隨之而來的背叛感到惶恐,其實也可能有另一番風景。若我也能如此體會,也許能更為深刻地理解--一如加賀恭一郎篩撿微不足道的細節,最後拼湊還原出被害人生前都不一定為親友所知的心思,讓她宛如再生,可能比再生都還更為人所理解--,那麼我應該也能從謊言中,理解更多層次與面貌的真實,而且將會是在我肉眼和近身相處,都未必能破解的真實。

畢竟,「謊言是真實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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